章华妹：我还要大干一场

 编者按：在2019中国（温州）新时代"两个健康"论坛期间，本报锐意创新，一方面直击论坛现场，写下论坛的厚重与热烈；另一方面组成记者小分队，游走温州街头，深入商会和民营企业，捕捉自然态的温州脉动，形成这组"温州观察"，以飨读者。其中，再访章华妹，领略温商从历史烟云中走来，未坠青云之志；阅读女温商群体，为她们心怀大爱、竞绽异彩写下注脚；走近"温二代"，看他们怎样紧握接力棒、再续新使命；溯源清廉文化，探寻温州商业文明的流与变。
    “40年前，一批又一批‘万元户’从‘马路市场’走出来，我也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之一。现在，随着温州华妹服装面辅料市场落成，我深信这里能培育更多新时代创业者，续写温州民营经济发展新篇章！”
    “第一代个体户为什么能诞生在温州？因为温州人敢闯敢试肯吃苦。温州人靠什么把地摊发展成公司？靠的是坚持到底，把事情做成，这就是温州人的精神。”
    --章华妹
    
    在温州，章华妹是一个普通小商家。起步比她晚、产业规模比她大、挺立商海潮头的企业家大有人在。
    然而在1980年12月11日，章华妹这个名字与中国民营经济永远地绑在了一起。那一天，她获得了新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第一张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成为了开启新时代的标志性事件。
    时隔近40年，60岁的章华妹的一句话，再次震动了温州乃至全国民营经济。她说“好时代才有真生活！我还要大干一场!”
    六十岁我还要拼搏大干一场
    2019年11月1日，记者走进位于温州市人民西路254号的华妹服装辅料有限公司。这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脸房，与其他店铺略有不同的是，这块牌子上还有一行字——“中国第一个个体工商户”。
    推开玻璃门，年近六十的章华妹正站在柜台边，身材瘦削，短发白衣。戴着老花镜，手中清理着装饰花上的残胶，背后的商品展示柜占据了一整面墙，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纽扣。身边的店员在店铺中不停穿梭，对账、出货、打包……胶带的撕拉声混杂着纽扣清脆的撞击声，此起彼落。
    “其实没有太多可说的，生意也不算成功。我们那一代个体户都是一样的，我也没什么不同。”或许是长年经商养成的习惯，章华妹语速稍快，透露着韧劲和干练。
    下午两点的人民西路，街上车水马龙，叠满货物的厢式货车穿梭其中；店主正手脚麻利地搬运进货；外来客商清点着满地的包裹……章华妹的店铺在这条路上经营多年，几个月后，店铺会搬到将于2020年元旦开业的温州华妹服装面辅料市场，该市场是在温州市政府大力推动下建成的。未来将集聚百余家服装面辅料店铺，打造成为统一化市场。
    “搬到新市场后，我还要大干一场！”在10月21日召开的温州华妹服装面辅料市场启动签约仪式上，章华妹曾激动地表示。会上，章华妹还担任了新闻发言人，代表商户介绍了相关情况，并与市场方签订商铺租赁意向协议。
    面对媒体镜头，章华妹面露笑容、侃侃而谈：“40年前，一批又一批‘万元户’从‘马路市场’走出来，我也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之一。现在，随着温州华妹服装面辅料市场落成，我深信这里能培育更多新时代创业者，续写温州民营经济发展新篇章！”在章华妹的影响下，温州华妹服装面辅料市场吸引了不少商户前来签约。
    记者了解到，温州华妹服装面辅料市场包含商铺407间，设有服装面料辅料销售区域、服装设计工作室、网红直播间、多媒体T台秀场、专业摄影棚、商务会客厅、餐饮休闲区，以及章华妹创业创新博物馆等设施。作为温州市“两个健康”工作试点经营区，将整合温州目前的服装面辅料产业，利用产业集聚效果为顾客提供一站式采购服务。由于整合了上下游产业链，提升了行业集中度，势必大大降低客户采购成本，提质增效，同时扩大行业影响力和美誉度，甚至还能吸引大量游客，发展文旅产业。
    “党和政府给了我这么高的荣誉和支持，我一定要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章华妹如是表示，平静的语气难掩激动的心情，目光坚毅有神。
    十七岁的“店”开在凳子上
    “小时候，只有过年时爸妈才能给买一件新衣，一定要在正月初一那天穿上。那时候谁能想到，如今不但不愁衣食，还成为了全国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她笑盈盈地和记者说道。然而回忆起四十年前摆摊的日子，她仍不免唏嘘。
    1979年，凛冬。那时的解放北路是温州最繁华的地界，人民公社、国营温州市服装公司等国营企业集中于此，还有很多沿街摆摊的小商贩，穿制服的管理员晃来晃去，广播喇叭里“打击投机倒把”的声音不绝于耳。
    17岁的章华妹家中九口人，仅靠着父母每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度日，生活实在艰难。她心里痒痒的，想摆摊做点小买卖，又怕被抓到处理。“终于有一天，我豁出去了，在自家门口摆了张小圆凳，上面放了花布头、纽扣、针线……”这张凳子就是章华妹人生的第一家“店”。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她打起了“游击战”，一有“穿制服”的过来，拎起凳子撒腿就跑。
    后来有一次，章华妹跑太慢，被一位穿制服的大哥拦住了，她心想“这下完了！”谁知他说：“别跑别跑！现在有政策了，可以申请营业执照，再也不用跑了！”原来，这位大哥是刚刚成立的鼓楼工商所工作人员，过来挨家挨户宣传新政策。
    从那天开始，“打击投机倒把”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广播喇叭里反复播放的是原温州革命委员会于1980年7月11日签发的《关于对个体工商户举行全面登记、整顿、发证工作的报告》。那年12月11日下午，原温州市工商局副局长陈寿铸将全国第一张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交到了章华妹手中，编号是“10101号”，19岁的她成为全国第一个“个体户”。
    她当时还不知道的是，那年年初，远在北京的人民大会堂福建厅，邓小平与胡厥文、胡子昂、荣毅仁、周叔弢、古耕虞五位老工商业者的“五老火锅宴”上提出，希望原工商业者站出来办企业，开启了国家从政策层面上支持个体、私营和外资经济发展的序幕。
    拿着这张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营业执照，章华妹跑回家跟爸爸说：“我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做生意了，这个证真生活！”在温州方言里，“真生活”就是“真厉害”“真本事”的意思。
    此时，温州人终于开始放开手脚，投入商品经济的滚滚洪流，开始走上了以“小商品、大市场；小规模、大协作；小机器、大动力；小能人、大气魄”为主要特征的发展商品经济的新路子，家庭工业得到蓬勃发展。
    此后，章华妹也从终日被“打办（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简称‘打办’）”驱赶的小商贩迅速成长为“万元户”。
四十年间无名个体户拼出大作为
    从曾经偷偷摸摸摆摊的“马路市场”到如今面积达40000多平方米的专业化市场，四十年来，章华妹的经营场所不断优化，再也无须担忧风吹雨淋。章华妹也从一名默默无闻的个体户，被一下子推到众人瞩目的前台。
    2004年11月，温州被中央电视台等单位评选为中国活力城市，章华妹作为温州个体私营经济的代表之一，与南存辉、郑胜涛等赫赫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一道，被请上了颁奖典礼的现场，同台领奖。原本按照计划，章华妹在颁奖典礼上有几分钟的简要发言，介绍自己的情况。
    “我当时心情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个体户啊！”章华妹回忆道。
    今年年初，温州市鹿城区率全省之先出台15条民企新闻发言人制度，章华妹入选首批民营企业新闻发言人，专业培训过后，曾经“张不开嘴”的她如今已能应对自如。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作为“中国第一个个体户”，这几年章华妹经常受邀出席各种大型活动，并在活动现场发言。
    今年8月29日，第五届全国非公有制经济人士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表彰大会在北京举行，章华妹作为个体工商户的标志性人物与比亚迪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裁王传福同台发言。
    有了专业培训的加持，面对镁光灯的聚焦，章华妹更加自信和游刃有余。在这次表彰大会上，市场经济里的创业者，互联网浪潮中的弄潮儿，变革时代中的造梦人，时代的洪流与个人的努力同频共振，宏大感言和微观叙事是如此合拍。
    2004年11月，章华妹因“全国第一张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而登上央视舞台；2016年12月，章华妹又以全国个体工商户先进代表的身份，在人民大会堂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而她的故事，也只是遍布世界各地的众多温商的一个缩影。
    华妹之路坚韧力量永传承
    章华妹的道路决非全然坦途，上世纪90年代开始投资皮鞋生意，把多年积攒的几万元资金全部投进去了，结果经营失误导致血本无归、负债累累。但章华妹依然非常乐观:“亏就亏了，不亏就不能赚，一切重新开始!”
    站在时光的河流中溯源，四十年来，企业与企业家张开帆，顺着时代的方向乘风破浪，但哪里就那么一帆风顺了呢？在章华妹眼里，一家企业，从无到有，要经历的困难和曲折数不胜数。但在前进的过程中，中国大到企业家小到个体户都有一股坚韧的力量。
    温州当地曾流传这样的话，“桥头生意郎，挑担奔四方。”
    放弃了鞋业，回到永嘉县桥头纽扣市场，那是梦开始的地方，那里年销售的纽扣共计50多亿粒，相当于全国每人5粒，她一下就找回了生意。之后又在妙果寺市场租了间十多平方米的店面，投资做起纽扣批发。
    “生意是干出来的！是靠自己做出来的！”说起当年创业的岁月，章华妹一向沉稳的语调高扬了起来，平和的脸上略显激动，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虽然年近六十，但是章华妹依旧喜欢亲力亲为，店里上千种纽扣，她都分得清清楚楚，什么样的扣子到她手里一掂量，成色、价格便知道七八分。“我和其他做小生意致富的温州人是完全一样的、没什么不同，我的生意其实做得很一般，算不上成功。但是我们都是一样的辛苦、一样地奋斗、一样起早贪黑进货卖货……”
    改革开放40年，“个体户”这个词汇，变成了现在常说的“创业者”。但不变的是“章华妹”们身上不安于现状的精神。
    “第一代个体户为什么能诞生在温州？因为温州人敢闯敢试肯吃苦。温州人靠什么把地摊发展成公司？靠的是坚持到底，把事情做成，这就是温州人的精神。”从个体户到创业者，坚韧的温商精神激励一代代人顺应潮流，推动市场变革。在章华妹看来，最希望自己的儿子——未来的接棒人，学习温州老一辈创业者的坚韧精神——认准一件事便做成一件事。
    日拱一卒的中国创业者们，每一步都踏在时代的阶梯上。
    2018年11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是自己人。这使得广大民营企业家备受鼓舞，正如章华妹所说的那样，“有了改革开放，有了党和国家的政策，我们就有了定心丸，才能把自己的生意做得大、做得好。”
    国家富强、民族兴旺的中国梦指引着每位国人拼搏奋进，是无数个小家的理想汇聚成的宏大愿景。章华妹的企业梦想同样也在其中，希望华妹服装面辅料有限公司可以在市场的波涛中行稳致远，为更多的客户提供更好的服务，就她个人来说，唯愿未来的日子平安喜乐。